十年磨一“剑”【6SQ十周年征文】

十年磨一“剑”
¾ 写在6SQ网站十周年纪念之际
十年时光，转瞬即逝。6SQ网站的十年，也正好是我打工生涯的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回首往事，不免会滋生出这样的感概。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这个十年，又是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黄金十年。从年少轻狂，到沉熟稳重，人生跨越了最重要的一步。龙老大的黄金十年献给了6SQ网站，而我的黄金十年却留在了打工的路上。
【不在打工，就在去打工的路上】，也许这句话是我们大部分奔波在打工路上的人的真实写照。回首十年，也只有这句话最能代表我的这段人生。一直以来总想写点什么，给我们的子女留下点回忆，但是又一直没有动力提笔。今天借着6SQ网站十周年纪念活动，写文章有Q豆送的大好机会，而且我的第一个孩子又即将出世。终于痛下决心，写下这段人生的小结，与所有打工簇共勉。
一、初出茅庐
我是1997年高中毕业的，算是一个七零年代吧，与八零年代接轨。那时考大学还是比较困难的，我天姿聪明，但是后天不肯努力，所以落榜了。如果继续上“高四”深造，我还是很有希望上大学的。但年轻的我总喜欢以“救世主”的角度想问题（现在也有这毛病），我觉得如果我不继续上学，我的家庭负担会减轻很多，家庭生活质量会大幅提高。那时的我跟杜拉拉一样就是一头犟驴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虽然从小望子成龙的父亲为了我的决定痛哭流泪，但是我认定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始终没有回头。现在每每想起那一幂，我的心里都满是愧疚。
九七年下半年我做过焊工学徒，跟着长辈去汉正街做过生意，也去广州打过几天工。结果发现都不如意，虽然心里有点后悔，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选择了去当兵，希望在部队能通过考军校什么的留在部队吃皇粮。但后面因为不适应东北的严寒，再加上家里希望我退伍回来到教育系统谋个编制，服役期满就退伍了。在我父亲的安排下，我在学校代了一年课之后，最终因为政策的转变，编制终于是没有希望了。于是2001年夏天，我跟我父亲的一个同事一起，来到了厦门。我的打工生涯正式开始了。
那个年代跟现在不同，那时是人找工作，想进厂还要给中间人好处费。现在是工作找人，只要你肯进厂，厂里面给出介绍费，完全倒过来了。当时找工作那叫一个难，都是有熟人托付才能进厂。但是我的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一到厦门安顿下来之后，就进了当时厦门小家电代工行业最大的一家台资企业CG公司。那时我们面试的时候是十里选一，不光要通过笔试，还要衡量身高、外表等等因素，我们称之为“选美”。所以那个时候一些大点的、福利好点的厂里面是美女如云。在通过层层筛选及体检之后，第三天办理报到的时候，我还结识了坐在旁边的一位校友，美女Z小姐。她也是刚刚出来打工，也是刚刚来到厦门，同样的际遇让我们一见如故。但是因为厂子太大，那个时候又没有手机，后面上班的时候就不知道她分到什么部门去了。直到几年后在另外一家台资企业偶遇，她已为人妻了。
我在那家台资企业的电木成型部上班。电木是一种热固性塑料，化学名叫“酚醛树脂”，具有强度高，耐高温等特点。刚开始的工作是给成型出来的料件修边、磨边。因为我人聪明又是高中毕业，十天后我被安排去学习成型机的操作和调试。操机工是实行三班倒的，但是八小时以外的时间，我们一样要被安排去做修边和磨边的工作。那时全靠手工拿着锉刀、砂纸工作，而电木的硬度又非常高，所以工作是非常辛苦的。手上全是烫伤（电木的成型温度非常高，刚出模时表面温度超过一百摄氏度，一挨到皮肤就是一个泡）和裂缝。但是我一想到父亲小时常教育我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古训，再加上看到那么多美女都能坚持，想想部队的艰苦，我一咬牙就坚持下来了。
二、走进品管
我工作时喜欢观察，当时我就发现有两种人工作最轻松：一个是品管，整天拿着一把卡尺和一个A4硬写字板，口袋里插支笔到处晃悠。一走过来就说我们这没做好那没做好，要不就是给做出来的物料贴个红标。那时我们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一贴红标就代表下班后又得留下来返工了。我记得当时品管有个女班长特别神气，人也长得不错（那个时候能进办公室的都是美女），每天早上屁股后面跟着一堆品管员巡机，我是羡慕死了；还有一个就是模具维修员，模具出现故障班长就吩咐我们去请他们来处理。他们往往都是坐在小间里喝着茶，叫了两三次以后才慢悠悠的走出来。我就暗下决心要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后面发现要学模具维修有点难，外面也没有现成的地方教，得自己经过若干年的学徒和摸索才能学成。于是我就瞄准了品管开始努力。
我去书店买了一些品质管理方面的理论书籍，下了班在宿舍看，又利用休息时间去学电脑。转眼一年多就过去了，可我总也没有机会进品管部，可能是没有熟人吧。后来我就放弃了，2002年下半年辞职去了一家美资企业，于是打开了我人生的一个新的篇章。那家美资企业，管理水平非常先进。当时公司有专门的六西格玛项目团队，公司各部门的许多主管也都是黑带、绿带，我经历的制程品管的两任课长都是黑带。当时我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公司当时真的是相当牛逼了。我在那家公司的膜压成型部门工作了三个多月以后，就顺利地通过了品管部的内部招工考试，神气活现地做起了品管。这中间除了有几个做品管的老乡的指导以外，我当时自学的品管理论和电脑知识帮了大忙。
在这家美资公司，我开始接触到系统的品质理论的培训，开始知道什么是SPC，什么是六西格玛，什么是控制计划，什么是APQP，品质管理的大门一下子在我面前打开了。后来接触到一些本科、研究生学历的品质工程师、六西格玛黑带之后，我的视野更开阔了。我给自己规划了更高的目标，于是2003年底我决定开始参加自考。至今我还对厦门市虎园路干休所旁的旧招生考试中心大厅内，黑压压的报考队伍记忆犹新。厦门打工者对于学习的热情是我在其他城市所不能体会到的。
我也知道在这家美资公司我是没有机会的，太多的做了十几年的品管员，也太多的做了十几年的班组长。对于没有高学历的人来说，在这里组长就是天花板了，没有办法再提升了。
三、逐渐成熟
2004年初，我辞职了。很快凭借以前积累的注塑成型知识和品管理论知识，我又在一家大型台资企业DW公司找到了注塑品质工程师的工作。不久就因为公司事业部制的推行，前任课长离职，我升任了这家公司注塑部品管课的课长。在这里我邂逅了刚来厦门在第一家公司报道时结识的校友Z小姐。
在DW公司工作的三年里，我主要是负责成型部（注塑课、涂装课、模具课）的制程品管的工作。公司的体系很健全，我很多的工作就是按步就班地执行就可以了。成型部主要是为公司的产品提供零件的，后来公司在订单不饱合的时候，成型部先后接了一些外单进行加工；订单过剩加工能力不足时，也发了一部分产品出去外包。于是我的工作中又增加了客诉处理和供应商管理的内容。
当时我们那个课总共有三十来个人，刚开始接手课长岗位的时候，可能因为前任课长的优秀，大家对我的抵制心理非常严重。前任课长是厦门大学的高材生，那个时候在厦门就有房有车。开始大家在心里可能很看不起我这个穷小子，当时我真有点要崩溃的感觉。那时我业余时间在看一些工商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也是从书本中看到：管理层的更替过程中，阵痛是不可避免的。于是我开始直面这些压力，跟部门内的老员工开诚布公地进行交流，让大家理解我的管理方式，同时也抛出一个信号：我不会让步。我的犟驴脾气经过部队这所熔炉的锤炼，已经进化成了另外一种坚韧，懂得识别该坚持的时候坚持，该放弃的时候放弃。
我决定快刀斩乱麻，如果容忍他们，就此拖拉下去，部门工作绩效肯定得不到保障，公司会蒙受损失。于是我先从工作成果和工作纪律两方面着手加强整顿。对一些明显的工作失职造成的不良流出，以及工作时间聊天、玩手机、串岗等违纪行为，进行了教育和经济处罚。而且我也花了很多时间在现场巡查。很快，心态好的员工接受了我，一些刺头在屡次闹事无果后，先后离开了公司。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部门内的干部员工差不多更换了三分之一。重新洗牌之后，团队活力与凝聚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一边进行班子调整的同时，我一边开始进行制度的建设。我制订了很详细的工作考核规定，并且在公司内开了一个先河，率先将我们部门内成员的绩效工资与每个月的综合考核系数挂起钩来。考核系数在0.4~1.5之间浮动，拿到手的绩效奖等于：考核系数´自己的绩效奖基数。而且也清楚地将年终奖、年度加薪、职务提升都跟绩效考核系数挂起钩来。这样一来，人员的工作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善。除了制度规范以外，我还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将之前的班长培养去做品质工程，另外招了两个管理方面比较擅长的班长去做人员管理。因为之前的班长在公司服务时间长，产品标准非常熟悉，但是对人员的管理方面不够果断，造成了一些管理上的问题。这样一调整，个人的长处得到了发扬，短处被避开了。
在这同时，我们还组织了一些培训、集体活动，让员工在工作之余能够学习，能够娱乐。这对于那些正处于花季年花的年轻人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就这样团队向心力形成了，整个部门开始向良性方向发展。
就是在这里，我将书本上学到的管理知识转化成了实践的经验，慢慢成长为一个比较成熟的管理者；在这里，我的“以诚为本，制度为辅”的管理思路开始形成；在这里，我开始结识6SQ网站，开始知道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活跃在全国各地的质量战线上，也从6SQ网站上吸收到了很多管理的精华；也是在这里，我结识了现在的妻子，结了婚，买了房。
四、困难重重
2007年我离开了DW公司，来到厦门小东山附近的一家民营企业出任整个公司的品管主管。当时我的观点是：在外资企业、台资企业是学经验，经验学到了就要去民营企业谋发展。似乎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设想在迈进，我几乎觉得人生真美好了。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子的。这家民营企业是一家经营模具制造、注塑成型、涂装印丝的加工厂。四五百人左右，规模在同行业中算是中等，制度与福利也算中等。面试时讲好我的主管是副总，但是上班后又冒出来一个厂部经理，负责体系和其他所有副总与老板交待的事情。老板据说七八十年代混过黑社会，很强悍，许多事情喜欢亲力亲为。
刚进公司的几个月，一切似乎还风平浪静，没有在DW公司上任时所受到的抵触。后来听别人说，我是这个公司开厂九年来经历的十二任品管主管中，能力最强的一个。所以刚开始是在保护我，怕我跑了不干了，我听了很无语。部门的人员管理我基本没有费太多心，公司的人事课长加上厂部经理，把全公司的人员管理的制度做得很好了，并且跟在屁股后面监督。如KPI考核、5S管理等等都是她们在推行，做不好自然有人来收拾你。品管体系的建立和品管课内的结构安排也基本上是副总和厂部经理设定好了的，我只需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执行。（顺便说一下，厂部经理是个女的，是我见到的最强悍的女人。）
那我的工作重心在哪里呢？客情维护与客诉处理。应该说当时我们的客户对我们公司的品质状况非常不满意，所以公司急需要改变这个形象。于是我这个品管主管上任了，“任重而道远”。大多数的白天我奔波在市内的各家客户之间（交通工具只能是工交车），晚上在内部整改、开会。因为一发生问题副总就要看到责任人的处罚结果，于是品管人员每次都是垫背的。为了维护我们部门内员工的利益，我跟副总之间的第一个矛盾产生了。因为品管人员并非失职，有些问题确实抽检没有发现，有些问题是发现了但没能推动得了又没有及时上报，因为这样受到与生产者同等的处罚我觉得不合理。而且品管人员受到不公平待遇，离职率很高，新进来的员工出问题的机率又更大。为了这样的事情，我和副总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我们副总是个火爆脾气，一生气将桌子掀了都是常有的事。
在内部改善方面，也有很多困难。我们当时做的是一些中低端的产品，但是做注塑件的厂，很多产品连个2D图都没有。很多都是靠品管员拿着这个壳子那个部件实装一通，觉得没有问题就放行。结果因为不同批次生产的产品尺寸波动，互配方面出了很多问题。推动客户提供图纸又推动不了，他就那水平，但是我们还得要跟这些客户做生意，还得将就着客户。于是跟副总、老板之间的第二个问题产生了。后来甚至发展到我们品管做WI的时候，QE拿着客户签样的样品将尺寸量出来，做为管控依据。但是当时产品太多太杂，只能从新开发的产品开始，旧的产品问题还是不断的发生。
另一方面，做注塑部件的人都知道，注塑件质量的好坏，主要是由开模的水平决定的。当时我们开模的水平刚好就是很滥，而且很难推动他们去改善。有问题除非说服老板或副总，由他们下指令给模具课才会动作。而往往动到模具就要投入成本，所以很难说服老板和副总支持我们。当时的老板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商人，而且目光看得并不是很高远。于是跟老板之间的第三个问题出来了。跟副总和老板之间的这三个矛盾直接压制了我在这家民营企业的生存空间。
五、重出江湖 转型成功
在这数重压力的重压下：客户的强烈不满意和抱怨；推动客户设计输出改善的困难；推动厂内源头改善的困难；厂内目标考核的压力。再加上2009年我的房子在装修，老婆又出事，我选择了退出江湖长达半年之久。在家的日子，我也在总结这一次的夫败。做为质量人员，如果要在中国的中小型民营企业中生存并发展下去，你得有能力达到以下平衡：
1、 员工（个人）利益与公司利益的平衡；
2、 客户利益与公司利益的平衡；
3、 即得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平衡；
并且你还要懂得如何用质量收益来打动老板进行质量投入，当时的我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重出江湖之后我就转型专职做供应商管理了，后来的经历我都会陆续写在我的连载日志《在外企做SQE的日子》里面。能转型成功，后来又从厦门来到广东，这都离不开6SQ网站的功劳。从6SQ网站上面我吸收到了很多供应商管理的理论知识，后来又从6SQ网站上面结识了现在的总监。以后的职业道路，也希望与6SQ网站共同成长。
2011-4-21
¾ 完 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