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玉渡山

春游玉渡山

北京的春天，风沙几乎成了人们常谈起的主角，春天到，风沙也就到了。这也是我不喜欢北京春天的主要原因。

到北京工作了一年多，整天忙忙碌碌的，无暇顾及到春天是什么时候到的，只看见树叶绿了，花开了；秋天是什么时候到的，只看到树叶落了，花枯萎了。
如果不是2003年一场“非典”，我也许不会至少是不会这么快就为自己忽视太多而后悔，那年四月的最后一天,在郊外延庆玉渡山找到了一份久违的大自然的宁静，从头到脚彻底释日益膨胀的欲望、挥之不去的烦恼。于是以后的每年春天选择到玉渡山去郊游。

现已是2007年了，今年春天我又邀了几个朋友再次到郊外玉渡山体验一份融入到山中的心境“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享受山所展现的优美画卷“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 感受一份山所带来的幽静。

我们先坐车到延庆县城，再骑自行车到了村子里，打算存放在一个老乡家里。这是一个普通的家常院,三间平房后面便是连绵的群山，四方的院落，中间是花圃，月季还没开，有几畦韭菜，绿油油的，周围几棵向日葵，吐着绿芽；靠近墙边是一大棵桃树，刚刚冒出花苞，粉粉嘟的，隔了一个石条是一棵老槐树，才探出鼓鼓的包来。树上拴着一条不安份的黑狗，冲着我们直叫。主人家一对中年夫妇，五十出头，黑黝黝皮肤显出山里人的本色，急忙喝住“大黑”，这“大黑”这才不乐意地爬下，我们说明来意，主人帮助把自行车放在大门过道里，又特意交待我们，一定要在他家吃晚饭。也就是所谓的农家饭菜，一面是我们也想尝尝，一面是盛情之下，我们答应的很爽快，安置好后，开始向大山进发。
从农家院到山脚下,也就1公里，山下是一大片的梨园，梨花正开的热闹，如粉白的云霞至飘到山脚下，当走到近处，成群的蜂蝶大摇大摆的在头上飞来飞去，丝毫没有把外来客放在眼里，扑面而来的是甜丝丝的味儿，闭上眼睛，仿佛吃到了可口梨；又不时地有花瓣从枝头上飘落，从身上滑落，地面已铺上一条 “梨花毯”，踏着这条特有的“花毯”开始上山了。

通向山的道有两条路，一条是盘山公路，另一条是小山道，我们选择了山道，因为在人少的地方，有一份特有的宁静。山道并是道，只是在不太陡的地方，由山里人多走了几次而成的。道路弯弯曲曲随山势高高低低起伏, “路”面上岩石大大小小小，很随意地躺着，草从岩石四周探出头，尖尖的小叶子呈现出崭新的黄绿色，山坡上的灌木丛舒展开枝条，松柏也抖掉了落针、枯草露出嫩绿，零星的野花散落在草丛中，蒲公英、黄花苗、紫夹还有众多不知名的花儿，也许是一阵风送来的，也许是从小鸟嘴中跌落的，这一颗籽，落地就要显示自己的存在。山杏花开的密密麻麻，一片片的，山石路旁，一直到半山腰，伸手就可接触到这些美丽的生命，一阵微风吹过，花枝拖曳，清香袭面，如同神话中杏仙那轻盈多姿的倩影。
山路变得陡峭起来，需要手脚并用，岩石也变得大了许多，攀岩而上，山杏渐渐少了，荆棘、松柏却多了，荆棘丛生，米粒大小的叶子，格外耀眼，松柏仍旧是默默的绿色，冬天储存的旺盛精力就在这季节时显现出来—深绿色和浅绿差别非常大，厚厚的深绿中显出簇簇浅绿，各外耀眼。在地面上厚厚一层落针，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叶也如此，久而久之形成特有的黑土，这树木也就长的更旺盛了。爬上一座山峰，耳边呼呼山风，远处的麦田、山峦；近出山石、山峰、苍松，头上的草蓝天，脚下的草地，若大的视野，却看不到都市的喧嚣；在群山怀抱中，感到自己格外渺小，如同群山中的一颗砂石。山石形态各异，散发出独有沧桑和伟岸，足可以征服精巧的假山石。坐石小憩，听石的心跳、呼吸，四周小鸟在头上唱歌，脚底下，小虫子在欢叫，山风吹过携带着花草气息,层层叠叠的山峦直延伸天边,这一切广阔的天地，没有车流嘈杂声音、没有电话铃声、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高楼大厦，感到这无垠的空间都是属于自己的。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感受，都想充分在这方净土上找到已远逝的东西，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至到有人提醒要东西吃时,我才感到肚子饿了,一边品着蛋黄派,绿茶,一边享受是在闹区任何时候,任何时候地方也没有的景致，我们都舍不得将一点垃圾丢在这里,恐怕破坏一方心中“圣地”。而后我们又接着向上爬，风更大了起来，呼呼的，汗水已湿透全身，腿脚也酸痛起来，不听使唤，没有一个人叫苦，相互鼓励，说真的能脱开喧哗，抽一天时间全身心投入，是很不容易，只担心少爬了路呢。翻过了这座山，再爬过二个山头，一座峰头，目的地月牙湖，就能够隐约看见了。由于这是挑战超过平常运动极限，体力消耗太大，我们的速度也开始慢下来，这时从对面走过来一老一少，从相貌和年龄上可以看出是母女，而且都是山里人，母亲大概五十多岁，花白头发，脸上满是皱纹，拿篮子的手显得格外粗壮，走起路来连一点都不吃力，从我们面前经过时，还和女儿说话，只听见“我和你小姨常到这儿捡柴，这儿最多了，这不一算都三十年过去了,……”她们走远了，飘飘的白发和黑发，远去的竹杖声，渐渐地淹没在大山中。
我回味着母亲这名沧桑十足的话，三十年太长，可又太短，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如同一朵小花，也许一阵风过来，就会随之飘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一代雄才曹操在一千多年前发如“人生苦短”感慨，我不是时代的英雄，是一个再也不能平常的人，生活就是让自己开心、生活就是体现自己的快乐、生活就是爱自己该爱的人！也曾用记得亚力士多德说过“生活就是让自己快乐”的话，也给出解释如何让自己快乐“增加快乐的时间，减少不快乐的时间“。
我们的目的地月牙湖快到了，我默默地对着月牙湖的方向念道：“我还好，你呢？”。到过湖边，需要下山，再翻过一道山梁，当下到了山半腰的时候，月牙湖就展示在我们眼前，如同一块恬美的绿绸。
一路下了山，到月牙湖畔，这里周围的花草长的格外茂盛，湖水的绿、苍苔的绿，满眼都是可爱的绿，掬一棒，亲上一口,才感觉到这里北京的春天也竟然可以让人醉。这时飞来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湖面，水面上泛起层层波纹，它们停留在湖边湿地上，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了我们一下,然后低下头，尖尖的嘴巴啄了几下泥，嬉戏起来，有一只还跳到我同伴的脚边，这些大自然的精灵，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我们只是不速之客，我们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生怕不礼貌打搅“主人”，忽然空中几声鸣叫，它们便一齐飞起，消逝在天边尽头。小鸟都回家了，抬头看去，已是日渐西沉，可是月牙湖的恬美，让我们不舍得离去，在湖边舞动一下自己，作个深呼吸，什么都可以不去想，只享受这里春天的气息，感受春天的美好。太阳向西边斜得更厉害了，我们不得不下山。下山走的大路，大路不象小路幽静，有植树的人、种地的人、还有一些车辆，我们很幸运顺便搭了个老乡的拖拉机，“突突”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说实话，那滋味，二个字“颠簸”，但一天的新鲜感，足可以让大家一路欢叫，心满意足而归。
回到老乡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大黑”很忠实，它的叫声早已将老乡引出，两口子已弄好了一锅粥，一番忙活之后，我们在当院支起了一张木桌子，韭菜炒鸡蛋、炒山菜、柴鸡炖蘑菇、粉蒸柳芽和小野葱油饼，香味直叫我们咽吐沫，三间平房后的群山掩着半个太阳，红彤彤的、斜斜地照在砖墙上。开晚饭了，那 “大黑”更是异常兴奋，不住地摇它毛茸茸的尾巴，剩饭是没有留下，不过我比较喜欢“大黑”，它让我想起我小时候养的一条叫“狐狸”的黄狗，给它撕了半块饼，它三口两面口就吃完了，眼巴巴看着我，我又喂它几块鸡蛋，一顿饭下来，那家伙对我敌意全无，竟然变得友好起来。在吃饭时，与老乡谈话中得知，两口子的一双儿女都在北京工作，也极少回来，两口子都是闲不下来的人，也不愿意进城去。这是使我一下想到了我的父母。我们每天都在忙，难道这可以作为我们忽视太多太多的理由吗？我们的朋友、同学，我们的父母、家人，我们的身体，我们能抽出多少时间来关注？我们今天为生活而忙碌，记不得父母的生日，忘记了同学的电话，淡化了朋友的问候，忽视了自己的心情。到底在忙忙中，要寻求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这样的生活是我们想要的吗？能让我们快乐吗？记得有这样的话“马路越来越宽，心胸越来越窄；房子越来越大，家人越来越少；电器化越来越方便，时间越来越少；医疗越来越发达，身体越来越弱。”万物来自于大自然，最终也要回归到大自然中，人类 也是如此，我们缺少一种生活方式。
难得到这里一趟，吃了晚饭，有人提议，到外面走走，看看春天的夜。于是我们结伴沿着小路走去，这里没有路灯，借着满天星星的光亮，也可依稀看到路面的情况。轻柔的风拂过脸颊，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偶尔有两个路人，他们的说话声音暂打破了宁静，远群山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层次，几处人家的灯光点点隐在其中。四周寂静, 轻风吹到全身的每根血管,每个细胞都松驰下来, 天空在星光下呈深暗的蓝色,有一点点透明感,不是平时所见的灰色和黑色。最想做的就是坐在石头上数星星，天空是那样无边际，所看到的星都要比地球大得多，在宇宙中只是一个亮点而已，地球更是一个小小点，就如同我们每一个人是一粒砂子，地球是一座小山包，而宇宙是一个山系。我们每个人只是渺小的匆匆过客，自己平衡自己，才不会后悔已度过时光。
一日玉渡山游，一顿农家饭，一夜农家宿，第二天， 告别了老乡、大黑和大山，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圈子中。
闲下来时总会想到那山、那湖，想那个四方院落四季的样子，还有那忠实守候院落的“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