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个朋友的组诗《抱紧》

抱 紧（组 诗）文/牧 风【抱 紧】一株狗尾巴草抱紧风声一座村庄抱紧地名一朵紫荆花抱紧羞涩一朵棉花抱紧温暖一架辘轳抱紧一口干净的井田鼠抱紧收秋人遗落在坎上的一株玉米弯弯曲曲的田埂抱紧贫瘠的田亩一只缺口的瓦罐抱紧病痛奶水抱紧怀中的婴儿耳朵抱紧娘的呼唤父亲抱紧姓氏坡上 一堆黄土抱紧一把不烂的骨头【告诉你，一个叫大李的村子】其实 告不告诉你无所谓我知道这一生你也不会去那走一趟对于你 大李村很陌生很遥远那里没有你的朋友和亲戚也没什么好景致有的都是些穿粗布衣服下水田上坎就坐在地上用斗笠扇风的农民水田里有讨人厌的蚂蟥灶背上有驮着饭粒的黑蚂蚁进进出出一条道一棵草 就指明了羊的出路 它周边的几个村子王河村 马家湾 孙小村 双鸣寺村小河湾村 施家村 新河口村 钱沟村沟连着沟坎连着坎女儿带着外甥回娘家叫声舅叫声爷青蛙也跟着大声喊田里的稻子小麦油菜要熟也一起熟哪家老人过世 抬他上山的是几个村的年轻人等他们回到山下一头的乌发全白了【晕 车】一下车 娘便蹲在路边拼命地呕吐 她脸色苍白一阵接着一阵坐过父亲牛车的娘收工 也坐乡下的手扶拖拉机回家天没亮 花两块钱坐三轮摩托去到镇上卖刚收场的红薯她从没这样吐过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仿佛要吐出一路颠簸的艰辛吐出记忆中所有的伤与痛吐出一生的苦楚汽车跑得远远的了留下我的娘 在岁月里象一截抓紧土地不放的枯树蔸趴在那 把自己彻底地吐干净【栽油菜苗的母亲】母亲蹲在地里一把小铲挖开泥土小心地把油菜苗栽进去 再把口轻轻地合拢浇上一瓢水三亩地母亲要挖开多少条这样的口栽下多少棵油菜苗浇多少瓢水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去数过十多天来 母亲一直蹲在那儿缓慢地移动着一寸一寸向后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雁先落土的苗已经活过来了还剩五分的空地她继续栽着直到天黑半夜了 我睡在她的怀里她把我弄醒说 她做了个梦梦见我变成一棵油菜苗把我栽进地里她说这些的时候一滴泪掉进我的嘴里咸咸的【省】 母亲把火柴放在枕头底下捂着怕乡村潮湿的天气怕不懂事的小孩偷出去玩火摸黑收工回来 先点燃灯盏再把柴放到灯上点着 塞进灶堂这样可以节省一根火柴乡村日子长着呢把一瓢米汤省给圈里的猪把一蔸草省给羊把一粒亮光省给走夜路的人省了一生的母亲没穿上几件好衣裳没吃上一顿好饭就连自家枣树上的几粒枣都拿到镇上换了油盐钱她一生唯独没有省的是那一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