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人物录之三

故乡人物录之三 [原创 2009-11-06 19:05:17]

幼时我们房子的西面再没有人家居住，那时都是一片片的良田。到了四五岁的光景，家西开始有邻居了，虽则隔了一条小小的土路。随后下宅子的叔辈们的房子渐次排开，直到最西面的沟渠。记得还是五岁的时候，第二家邻居盖好了房子。那家有个老人，按我们的习惯称呼为三爹。今天想写及的，就是记忆中零碎关于三爹的记忆。

三爹是个业余的厨子，村邻里有红白喜事，便请他前去做菜。在他家的大叔叔还没有结婚搬过去的时候，三爹常去侍弄房子前的菜园。而我最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听故事。三爹的故事繁杂凌乱，乡村传说、野史、家事诸如此类。记得清晰的还有几则，一是陆塘河开掘中的传说，关于官员小进(音)；一是战争片段，战士从战场骑马回家，到了家门头颅方才坠地，仿佛说的是我们古时的某个长辈；还有一则是关于他自己的家事，那是文革中他的父亲被亲侄子逼迫下用放牛的鞭子上吊自杀在村中的社屋内。其余种种故事，莫不化作烟雾，弥散在记忆之河。

那时，常四处炫耀，说是有个好朋友，是三爹。在幼小的我看来，这个是多么的值得骄傲。三爹手巧，那年夏天三爹用柳条编织篮子、簸箕，实在是精致十分。后来三爹有送了我个篮子，三爹将根根柳条的外皮剥去，露出白白的木心，编织出的篮子好是漂亮。

读高中的时候，三爹在村里办了个简陋的小吃部，生意倒也不错。每次骑车上学、回家路过，总是要下车问候他老人家。再后面长大，四处飘荡，也就很少见到三爹了。

去年底，听父亲讲起三爹的故去，心里很是怀念，也遗憾着。当时有许多的言语，也想记录，却始终放下了。许是心内总是惶恐的，不知道文字能否述说出感情之万一。

据说三爹故去的丧事上，他的那个亲亲的堂兄弟有去吊唁。在两个家族断了往来四十年后，三爹兄弟几个都离开人世，不知道站在三爹的遗像前，他的堂兄弟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