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退休延迟5年

前两天和同事聊天，说起关于政府最近提出的延迟退休的事。同事年近五十，对此很是关注。我们想了一下现在支持延迟退休的，大抵是在其位的人，退休后没有各种资源可以利用。这些人当前有掌握着话语权。真正在企业工作的，有几个真心拥护延迟退休的？
延迟退休意味着：
1）你不需要从位置上退下来，如果是管理位置，仍然可以呼风唤雨。
2）你会晚5年体会到人一走茶就凉的感觉。
3）你要多交5年的养老钱。
4）你要少领5年的退休金。
5）......

转帖了《南方周末》的一片文章《养老旧债不烂，国企收益来还》，作者陈斌。

能想象一个词语意思的变化也会影响你的生活吗？2012年6月5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称，推迟退休年龄已是一种必然趋势，将适时提出弹性延迟领取基本养老金年龄的政策建议。不久的未来，“老”的定义将发生改变，“老有所养”的含意也将同现在不一样。这意味着你“被年轻”了几岁。
其实，人保部是不得已而为之。中国和西方国家一样，有一个日益老龄化的人口，如果现行养老制度不做任何变动，二三十年后将入不敷出，现在未雨绸缪体现了政府的长远考虑。
但是，有专家说中国至少延迟退休5年才有意义，并援引法国的例子，这就有点吓人了。中国现行法定退休年龄男60周岁、女55周岁。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2007年，中国零岁健康预期寿命为66周岁，其中男65周岁、女68周岁。这是说：退休后，男女还分别有5年和13年拿着养老金享受生活；等延迟退休后，男的干完一辈子的活就躺在病床上安度余生吧，女的刚好还有余力在一旁伺候。
法国在萨科齐当总统时，确是将退休年龄推迟到了62周岁。不过，法国零岁健康预期寿命为73周岁，比中国多了7年，其中男71周岁、女76周岁。这是说：退休后，男女分别有9年和14年安享晚年。即便如此，法国人还是不依不饶，让萨科齐输掉了大选。总统奥朗德上任后有回调，新政策允许部分人仍60周岁退休。
所以，以健康预期寿命来衡量，中国实在没有多少延迟退休的腾挪空间。法国这样的高福利国家几乎所有能提供福利的资源已用尽了，因而不得不在退休年龄上做文章。而中国的条件好多了，政府掌控丰厚资源，现行养老制度又有相当的调整余地，完全可以做到不推迟退休年龄而让民众“老有所养”。此言何解？
中国养老保险的基本问题是“缴费高、保障低”。五项法定社保缴费率一般占工资的40%至50%，其中养老保险缴费率一般为28%（雇主出20%，雇员出8%）。但保障程度较低，除了用财政兜底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员工外，一般退休者只能领到相当于退休前工资30%至40%的养老金。
这有历史原因。20世纪90年代，新养老保险上线，必须补一个巨大的窟窿：那些退休或行将退休的国企员工并没有给新体系缴费或只缴了很少的费，却要从新体系领取退休金。这极大加重了工作者的负担，相当于是政府从工作者那里借了一笔巨款来履行对国企退休员工的养老承诺。所以，雇主缴费率一般为20%也就不足为怪了；旧国企特别多的地方，甚至超过20%；深圳是新兴城市，仅为13%。
也有现实原因。包括养老保险在内的中国社保投资及管理水平比较落后。根据2008年年底国家审计署公布的数据，多年来中国社保基金的收益率不到2%！以没有历史包袱的深圳为例。2011年4月，深圳社保局举了个例子，说明养老金的算法。在不计利息的前提下，按最低工资缴纳社保的员工，退休后拿的养老金要比缴费多。可只要把同样的钱放在银行存定期一直不动，到时候拿的本息反而更多！——可见，通过补欠账，提收益，中国完全能降低养老缴费率，而维持现有保障水平不变。
如果说上述两点为此提供了“必要性”的论证，那政府手中的资源则提供了“可能性”的支点。回到十几年前，政府让社会暂时分担转轨成本，是不得已，当时市道不好，国企普遍不赚钱。但现在国企赚钱了，2011年仅央企的净利润就九千多亿。因此，对“旧人”的历史积欠及对“新人”的过桥借款，政府现在有能力也有道义还。
一个可取的方案是，将目前的养老缴费率降一部分，养老基金将回报率提高到不低于定期利率的水平，就有一个与现有保障相当的基本保障；多出来的这部分，可用来做实个人年金账户。于是，同样的缴费，工作者将来可领到退休前工资的更大份额，会有一个体面的退休生活。
如此下来，基本养老的缴费每年会少六七千亿，每年拿出一定的央企利润或动用国企股权充实养老金即可。这不过是继续偿还对“旧人”的欠账而已。随着“旧人”越来越少，政府负担会越来越轻。对借工作者的钱，政府则可适当补偿其个人年金账户。
总之，中国有那些陷入了高福利陷阱国家所不具备的制度增量改革空间和资源优势。国企旧称“全民所有制企业”，为养老基金做贡献，正做实了全民所有的含义。
与其推迟工作者的退休年龄，给工作者增加额外负担，还不如把可以利用的工具用起来，托起一个老有所养、长治久安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