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日子（一）

深圳的日子（一）
应聘

98春，到了深圳，直奔人才市场。
一进人才市场，就被这里强大的需求和供给震撼，后悔没能早点来深圳。无所事事的浪费了不少时间。
先观察，回来试着写简历，求职信，查看用人单位的信息资料，再修改简历，然后邮寄投出，两天连续投了六七份。一星期后，竟都退回来，原来是邮资不 够，很多年不写信了，都不知道邮资啥时候涨了。于是又跑去人才市场，再重选单位，感觉差不多就当场面谈，直接写和交简历，又又发了几份简历。
第二天，东莞塘厦一家港资企业打电话要求二次面试。于是辗转坐车到了那里。这是一个很庞大的集团公司，五金、塑胶、玩具、家用电器都生产，既有自己 的产品，也接受订单。我被安排在专门的房子里考试，同时还有另外几个年轻人。首先是个黄头发的姑娘发机械制图考题，对于我，那题过于简单。我答得最快，当 场批卷，我是满分，就让我上机操作，也通过，然后是翻译英文资料，勉强通过，最后剩我一个人，一个年纪较大的人过来，先用粤语和我说话，我听不懂，他改讲 英语我还是不懂，我说：我只会普通话。他连连耸肩，用普通话说，可惜，对不起。我才知道，港资企业对语言能力的要求也很高。我白跑了。转几次车回到弟弟 家，我已筋疲力尽，饭也吃不下。
又一天，一个做厨房电器的公司通知面试。是深圳市里的一家民营企业，规模不大，门面还行。可一进门感觉就不好，所有人都很傲慢和敌对，死气沉沉一 片。路过走廊的一架复印机，那个正复印的女孩用很大力盖复印机盖子，砰砰嘭嘭的加纸，沉着脸，根本不理我问她话。碰到的其他人也差不多的臭脸。考试后，只 剩下我和另一个比我年纪稍大的男士。男士被带走到斜对面的工程部上机继续考试。我则坐在一个会议室里等。大约二十多分钟，一个漂亮的女孩恭恭敬敬把我带到 总经理室，再恭恭敬敬的介绍她的总经理。看那女孩出去了，大大的桌子后面那个胖大的40多岁的男人示意我坐下，问了点我会不会CAD什么的，都是很小儿科 的问题，然后软了腰杆，斜歪歪的倚在老板椅上，开始吸烟。接着问我熟不熟悉做饭烹调，都擅长哪些家务，会不会这，喜不喜欢那……我说还凑和，有些疑惑：我 是应聘厨房电器开发工程师的，我会操作厨房设备、办公设备就该行了吧，噢，如能以女性的感觉和视角开发产品，当然更好啦，老板就是老板……
开始我还尽往产品和能力上想，很恭敬的回答。他正问侧敲的多了，我心里就开骂了！M D，难不成你要招厨子？招老妈子？怎么象市井小财主招仆人！反感之下，面目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言语应对也坚硬起来。最后我说，不用考了，除了画图搞设计我没有别的长项。
我长得就不象职业女性？还是那狗人有病？回去后有点郁闷。弟弟看我不快，以为外语又成了障碍，说咱找个班恶补一下口语，效果一定好，找工作不能急。又拉我去了青青世界玩。
几天我没有出门, 买了些当地的报纸看, 想通过这个窗口了解点深圳。
又过一天，一个名字怪怪的公司打来电话叫我面试，我都忘了这个自己投简历的公司——五金塑胶公司。忙找简历草稿，原来我应聘了这个公司的 QE了。好不容易在关外找到那个工业区——深圳的工业区星罗棋布。却又没找到那公司，就跟着一个刚进工业区的运输车走，因为上面的包装箱上带有**字 样，看货物卸在一个门前，就进了去，结果进到了仓库，顺着通道找到货梯，上了二楼，结果又进了车间，入眼的是并排六条流水线，虽然白天，灯火通明，从灯和 人员的分布，可以判断，生产对照度有一定要求。从现场物料的布置、标识和整洁程度，也可以判断，生产管理也还算规范。人们都在流水线上忙碌，没有人理我。 转了半天，转不出去。这时候，有个保安模样的过来，非常紧张的问我，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有访客牌？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反正稀里糊涂就进来 了。然后他带我出车间，到门厅办理访客登记，安排面试接待。原来公司大门在另一面，我刚才走的是一个卸货时开的货仓的后门。
开始也是一些简单考试，但英文分数不高，负责招聘的主管犹豫是否进行下一步，刚好一个黑黑的小老头过来，用英语问：我要的人招到没有？那个刚才还犹豫的女士马上说，噢,来了，K！
我被带到一个小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人，30左右岁的小伙子，很帅气，点头示意我坐下，自我介绍是HR MANAGER，叫GORDON，然后就和那个小老头极有韵率的讲英语。然后对我说，请你介绍一下你自己吧。看他们都说英语，我赶紧说我英语口语很差，那 个小老头，也就是K（当时的工程/质量经理），说：没问题，你讲普通话吧。于是我讲我在山东都做过哪些工作。我特别强调，我擅长非标产品的设计和小家电产 品开发，五金塑胶的加工工艺非常熟悉，也懂些基本的电气原理和设计，具体做设计或搞技术管理都有经验和实力。（在山东搞过几年品质和ISO，很烦，心存他 们能给我搞设计开发的机会，虽然我应聘的是QE。）小老头想了想说：你能不能象讲故事那样讲你开发产品中的趣事？或者ISO9002取证的经过中印象最深 的事？我们很有兴趣，你不介意讲给我们听吧。于是我就讲了。看他们很和善，我很开心，讲得越发生动流畅。他们时时会心的对望一下，很满意我的叙述。最后他 们问我要求怎样的工资待遇，我说：我刚来深圳，工作经验有，但外企情况不熟悉，我希望能给我和我能力相当的薪资待遇，我不知道行情，只能请他们帮忙争取。 他们说：好吧，你回去等我们电话。小老头快乐的送我出门，象个孩子似的歪着头说：“你就是我的组长了，合作愉快！”。
晕，我怎么变组长了？
我还没到家，就接到电话：我的基本工资定为2500，还有考勤奖、效益奖，三级以上员工才有的房补1080、食补500、通讯费100、季度奖。不 加班可以每月固定5000左右，如加班，会有双倍于工资的加班费。条件是：做ISO推行组长，而不是我应聘的QE，也不是我期望的搞设计开发的 engineer或者别的技术管理工作。ISO取证完再考虑我的要求，并要在两个星期内就上班。问我能不能接受。我急于工作敲定，薪金也高于我的期望值： 按早几年来这里的人讲，我刚到深圳，大概只能拿到四千左右。于是我欣然接受。我相信招聘我的人给了我公平的薪水。我英语不好，能进美资企业，很幸运，下一 步的挑战应该很带劲儿。
回复： 我3月29日上班。
赶紧告诉弟弟好消息，弟弟说：你还有争取高点薪金的余地，怎么那么快就答应上班了。我说：“我已经很满意了。”弟弟笑我：“笨姐儿，以后你就明白了。”
（06年夏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