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呻吟:那一掬故乡的土

寂静的夜.
拒绝了友人吃饭的邀请,打开电视,却是不看的,或许只是证明孤单并不存在.
打开电脑,却发现没有什么上网或是看电影小说的激情.
也好,我已好久不曾面对自己了.孔夫子说过吾日三省吾身.可是我已经不太有直面自己的勇气了.

这样的夜对于我来讲已经习惯了,可是我不知道是从哪一个夜晚开始习惯的.这样的无趣对于我来讲也已经习惯了,我甚至有点怀疑以前那个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人是不是我了.
这世间很多事都是潜移默化的,你不经意的时间分秒在你恍然转身时才发现,原来已是旧日黄花.当年的愤激少年,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了.

我有点惶恐.这工业城市的发展正以摧枯拉朽的阵势前进,我们再也看不到儿时苍穹上密布的星辰了,正如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岁月用了十年时间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背负太多沉积的男人.这是不可抵抗的,只是有时想来却有丝丝悲哀.

朝九晚五的工作已经麻木,每天上班时路线会经过一片田地,每次路过那段时心里都有些阴郁,我想了很久都不曾明白郁闷的由来.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让我酸楚的是那片普通的泥土地.

我有多久不曾在真正的泥土地上行走了?
每天在这个水泥森林里吃,穿,上班,逛街,睡觉.做爱.我知道我是离不开这片水泥森林的,因为我不会种田,我也不再是农民了.我需要生存下去.记得小时候,父母的梦想就是可以让我离开农村,并因此而骄傲着.当我懂事后,我就对自己说,我要住在干净的城市里,我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我要做一个让家人骄傲的城市白领.当我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时,我开心愉悦不已.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对那片土地的思念原来一直深藏在心底,而如今开始露头了.

我们为了一个梦想,不停的努力,我们向前,向前,我们很少停留,可当有一天,我们发现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竟然是当初的原点,始于一,归于一.其中的酸楚不足向外人道矣.

我开始每夜不休止的回忆年少时在乡下土地上跟泥土有关的生活.年少时家境不好,可是那些穷困那些快乐都是那么简单.

雨天时,在身上裹一片塑料膜,把干净的布鞋塞在妈妈亲手缝的布书包里,和伙伴们一起光着脚丫嘻嘻哈哈的走上好几里路去上学;
冬天时,穿着爸爸的长筒雨靴嘎吱嘎吱的踩在深至膝盖的雪地里寻找野兔的踪迹;
秋天时,和伙伴躺在月亮下的稻田数那些怎么也数不过来的星星;

进门也不须换上拖鞋,房间里更不需要拖地.我可以用一团泥巴捏出一个小汽车然后放在灶膛里烧成玩具,我在上学的路上发现一棵未见过的小树就带回家种在屋后的土坡上,然后每天放学后去看它长高没有.我们在地上挖一个小洞就可以开始玩玻璃球的游戏,用粉笔在地上划上几条格子就开始跳来蹦去.我们嘻嘻哈哈的跟在大人后面在水田里学插秧....

听一些老人讲离乡的游子会随身带一些家乡的泥土,当时听来感动,如今却是感伤.原来,为之魂牵梦萦的不仅我一个.
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