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致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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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祝慧-东京／李月霞(2005-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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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关闭的通用汽车卖场，一片愁云惨淡。（彭博社）

一度耀眼的美国工业之星——通用汽车，光芒正日渐消退。业界预测到了明年，它的世界汽车业龙头地位，将由日本丰田取代。

通用汽车之败，不只在于决策错误，产品设计和生产技术落后，也包括被工会的沉重脚镣所拷。这些结构性问题，正困扰美国的汽车企业。

连续两年创下超过一万亿日元（约142亿新元）总盈利的日本丰田汽车公司，预计明年销量还要超越老对手美国通用汽车，坐上世界第一把交椅。在日本，丰田早已是政府的掌上明珠，媒体封它为日本的“金字招牌”。

然而，在外界“丰田第一”的欢呼声和荣耀底下，丰田汽车制造厂内的生产脉搏如常跳动，总公司副会长张富士提醒员工们要“居安思危”。

兼任日本经团连代表的丰田公司会长奥田硕近期在一个演讲中，按捺兴奋心情，发表了经营者的智慧言辞。他说：“丰田的敌人其实是丰田本身。我目前可预测让丰田碰壁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抽象的，就是职员们的傲气，另一个是实质性的，就是战场扩大后，缺乏作战的资源。”

最不满足于现状

日本企业分析家片山修指出：“在日本企业中，丰田是最不满足于现状的……这是丰田在全球汽车市场制胜的大秘诀。”

丰田开始扩大海外市场是在1980年初期。那时，它在9个国家的11个城市有生产基地。10年后的1990年代，增加到26个国家51个基地。今年以后，它还将启动在中国广州、美国得克萨斯、加拿大、捷克及泰国等地的新工厂。如此快速增产，把丰田推向了世界汽车霸主的台阶。

丰田汽车的创办人丰田喜一郎继承其父佐吉开发“自动织布机”的因子，在1930年开始研发汽车。他将公司厂房的一个角落改为秘密研究基地，闭门造车。在那里，停放了一台自美国进口的最新Chevrolet（1933年）汽车。据说，他将这一台还未开过的新车彻底“分尸”，将拆开来的零件尺寸全记录下来，作为设计参考，然后在日本寻找更好的原料，来提高丰田车的品质。

重视人才培养

汽车，日语称“自动车”。可是，在汽车大王丰田的字典里，自动化都带了一个“人”字旁——“自働化”。它的理论是：自动化并不是一味叫人不干活、不思考。人必须用智慧去驱动自动化机器，然后无止境地优化生产线。

在生产过程中，丰田也发明了节省时间的“标签方式”。所有零件数量用标签记载清楚，不允许丝毫混乱。在清理、清洁、清扫，清楚的“四清”政策下，甚至不允许有一根螺丝钉掉在地上。

丰田的近80年生产经验，被总结在三本厚厚的“丰田2001之道”的读本里，其海外26万名主管人手一套。专管环球人事的部长铃木辉男指出：“走环球化的丰田，胜败关键在于能够在世界上培养多少个具有丰田思想，对丰田忠诚的人才。”

有分析指出：丰田是一个真正的环球化企业，它成功地把丰田原理扎根在各个市场，而美国通用却止步于作一个“世界企业”。

也有人将丰田与欧美汽车的决战，比喻为“龟兔赛跑”。丰田副会长张富士曾说过：“在丰田，不图一人跑5000公里，只期待5000人跑1公里”。

丰田从不学欧美企业，以吃大饼式的大并购来进行业务扩充，也从来不轻易用裁员方式节省成本，增加盈利。在日本企业最困难的1990年代，它依旧重视技术人才的培训，维持员工素质。因此，才在今天拥有足够实力，与欧美抗衡，并一举夺下大王宝座。

通用没落之途

世界第一大汽车制造商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今年头九个月亏损了40亿美元(约67亿新元)以上，销售节节败退，劳工成本却天天增长，通用汽车于星期一宣布要在北美洲裁减三万人并关闭12家厂，希望扭转劣势，在丰田的步步进逼下，保住霸主地位。

在劳资谈判的过程中，华尔街甚至传出通用汽车可能申请破产保护的传言。公司主席兼总裁瓦戈纳于11月16日发出内部邮件加以驳斥，并否认自己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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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胜（Lexus）在美国一直排在豪华车的销售榜首。（法新社）

　　瓦戈纳强调，公司有190亿美元的现金并存了160亿美元在信托基金，可供支付员工保健开支。邮件发出后，通用汽车的股价随之上涨。评级机构标准与普尔把通用汽车股票的评级由抛售提升至持盘。

美国汽车业的共同问题

分析员认为，通用汽车出问题其实是个历史的症结，是美国汽车业面对的共同问题，不能全怪罪于瓦格纳。

彭博新闻社专栏作者莱文指出，就算是裁员和关厂，通用汽车依旧难以在效率、速度与创造力方面赶上对手，因为，坐惯龙头老大位子的通用汽车惯以大架势、大手笔在慢车道上前进。无论是打广告还是采购生产设备，都习惯于比竞争对手多花费。

从事汽车业研究的本地学者佘家儿接受本报访问时认为，通用汽车显然没有从根本去解决问题，管理层难辞其咎。目前在新加坡科技研究局担任顾问的佘家儿认为，裁员与关厂都只是治标，治本之道在于从生产效率着手，不能再继续生产价格高、质量也逊色的车子。

其实，通用汽车很早就想取丰田之长补己之短。它在1984年同丰田在加利福尼亚州合资设立了装配厂——新联合汽车制造公司（NUMMI），可惜丰田的高效模式，无法在通用汽车历史悠久的生产环境中发挥效用。

佘家儿引述1998年一份分析报告指出，这家合资厂房装配一辆车需要26工时，是比通用本身厂房的32工时好，可是依旧赶不上丰田厂房的19工时的效率。

《华尔街日报》本月11日的分析文章指出，通用决策上犯了一些错误，例如过于着重休旅车（SUV）的开发而忽略了省油汽车。在能源价格高涨的情况下，SUV打不开销路，燃油与电力启动的省油车越来越受欢迎，可是，通用在省油车的研发方面远远赶不上丰田的步伐。

通用汽车的销售额达1930亿美元，可是，它在技术与设计方面的投资不足，使它的市场占有率在今年头十个月跌到了26.2%（十年前为33%）。资料显示，通用汽车投入了70亿美元的资本开支和研发费用，丰田则是153亿美元。

日本企业不断推陈出新的营运手法，通用汽车也没能掌握。丰田在推出一个新型号之后，平均会在三年内推出重新设计的款式，通用汽车则是四年。

伯纳姆证券公司分析员希利指出：“通用汽车要翻身得双管齐下，那就是大幅度削减成本以及设计出消费者想买的车子。通用汽车在后者的表现显然不好。”

丰田的佳美（Camry）是美国最畅销的轿车，它的普里尤斯（Prius）是最受欢迎的燃油与电力混合驱动车，过去五年来，它的立胜（Lexus）一直排在豪华车的销售榜首。

通用汽车的厂房老旧也拖慢了生产节奏。例如通用汽车计划关闭的一家引擎厂，刚好在今年庆祝投产100周年。

价格高是致命伤

通用汽车价格高也是致命伤。佘家儿指出，消费人除了价格，当然也着重车子性能，买车者往往会从车子的回收率来选择牌子与型号。

通用与美国另外两大汽车企业福特（Ford）和戴姆勒·克莱斯勒（DaimlerChrysler）一样，难以缩减劳工成本。瓦戈纳希望通用每年支付的大约 56亿美元医疗开支能减少一些。他说，公司每生产一辆车，得加上1500美元的保健和退休金成本。丰田则是每辆车支付300美元。因为丰田的退休工人约有 1000，通用汽车则多达40万。

工会协议拖慢步伐

与工会的协议，也像是条沉重的脚镣那样拖慢步伐。通用汽车是希望通过职工提早退休或自然的缩减来达到裁员目标。可是工会尚未接受建议。

通用汽车希望到了明年，能通过裁员和关厂省下70亿美元开支。美国伯克利的加利福尼亚州大学教授谢肯道出了工会的基本立场，他说：“工会希望见到一家成功的公司，可是，他们希望见到的是一家能养活中产阶级职工的公司。”

在理论上，关闭厂房也需要工会同意，为此，通用汽车在宣布裁员计划时，所能用的字眼是“停止厂房的运作。”

福特汽车公司总裁比尔·福特的一句话，概括了美国汽车业的困境，他说：“我们是家有102年历史的公司，很多结构围绕着我们生长起来，在眼前的全球竞争环境中，这些结构无法帮助我们前进。”
佘家儿认为，美国汽车业不能只是头痛医头，他比喻说，通用汽车不只是手上有个小伤口那样简单，而是整个企业病了。